来源:爱看影院iktv8人气:229更新:2025-09-16 11:52:31
真正优秀的演员终将脱颖而出,即便潜心打磨多年,终会迎来厚积薄发的时刻。2023年开年,张颂文凭借电视剧《狂飙》引发全网关注,其精湛演技赢得业界广泛认可。深入剖析其艺术成就不难发现,他对生活细节的敏锐捕捉是表演功力的重要源泉——从社交媒体上分享的生活点滴,到2017年《天涯》杂志第三期发表的散文,都能见证其对生活的细腻洞察。今日特别呈现张颂文这篇沉淀之作,为读者开启一段艺术与生活的深度对话。
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,全国大部分商品仍需凭票限量购买,而我父母勤俭节约的习性,使得童年时光的餐桌上总不乏简朴的滋味。每年仅有两三次的肉类盛宴,让我对肉食充满执念,总觉得命运中缺少那抹油脂的丰腴。记忆深处最鲜明的却是客家红烧肉,那浓郁的香气总能勾起我最纯粹的味觉回忆。精选带皮五花肉,切成拇指宽的方块,经开水焯煮去尽血水后,投入油锅炸至油星迸溅,锅中油量竟如泉水般涌出,肉块在油花中泛着琥珀色的光。待其金黄酥脆,再撒入大量白糖,佐以爆香的姜片与葱段,焖煮出层次分明的甘美。出锅时,油亮的肉块浸润在浓稠的琥珀色汤汁中,连争执中的家人也会默契地围坐一处,共享这顿人间至味。
这份独特的烹饪智慧在于,以油与糖的双重甜腻对抗五花肉本身的油腻,使每口滋味都如同乐章般绵延不绝。而那个总能吃得不尽兴的盲佬,则是乡野间最令人称奇的存在。他以竹竿为杖,军用书包随行,虽天生失明却能洞悉命运。四十五岁左右的瘦削身形如野鹤般优雅,那双始终被眼白占据的大眼,总在凝视虚空时流露出超越凡俗的神韵。他独享的红烧肉仪式堪称艺术:仰头轻夹,唇齿相碰间闭目沉醉,咀嚼声如弦乐般富有韵律,嘴角流淌的肥油被他用舌尖细细舔舐,直至最后一块肉的余香在钵中凝结成油。
每当孩童们围聚,盲佬总会唤我上前:"阿文在吗?"在那充满油脂香气的午后,他摸着我的发顶轻语:"阿文又长高啦!"随即递来一块浸润汤汁的肉块。而他与冯医生的温情往事,更让这段记忆深深刻入心底。曾因病重卧床的盲佬,不愿因贫病出门求医,直至母亲自掏腰包为他熬药退烧。临别时他紧握我的手,用颤抖的声音道出"你妈妈是好人"的赞誉,这份来自盲人的真诚褒奖,让少年时代的我萌生出替她践行医道的念想。
盲佬的嘴巴似乎从未停歇。他走遍了当地几乎每个村落,以至于村里的大人孩子无一不熟悉他的身影。每当有人远远地喊他,他总会停下脚步,语调温和地询问:"你是真心想问还是随口一乐?若真有此心,便做一锅红烧肉请我吃,吃完再算。"虽然许多人只是闲聊打趣,但他总能用一句"呵呵一笑"化解尴尬,继续他的旅程。盲佬的言辞中从未带有负面情绪,他的口头禅是"没问题"、"你放心"和"不得了"。在乡间,一幅和谐美好的画面,即便只是虚幻的,也无人愿意打破。所有占卜者都天然具备心理咨询师的特质,善于调和人与人之间的关系。盲佬以独特的方式,承担起乡村心理疏导者的角色。当一位大叔因失去妻子而悲痛时,他邀请盲佬到家中,用一碗红烧肉换取算命。盲佬轻轻握住大叔的手,仔细摩挲掌纹,拍了拍他的手背,用坚定的语气回应:"你放心,可以的可以的。你将会遇到更好的人,遇到后一定要好好珍惜!你下一位妻子非常好,要好好待她。"大叔眼中重燃希望的光芒,感激地搀扶盲佬走了一段路,目送他离开。盲佬总会提醒他要善待女人,因为女人一生所追求的,不正是被男人真心对待吗?一个真正懂得关爱女人的男人,又怎会找不到伴侣?盲佬似乎能够感知人心。一次,他路过一条巷子,看到一群大爷闲聊,便问:"最近是不是身体不适?"人群中有人惊讶地回答:"三天前我确实生了一场病!"盲佬点头确认:"对,我就是指三天前。"那人又问:"是重病吗?"盲佬笑道:"不严重,没关系。"随后建议:"平日里注意养肺,没问题,别担心。"那个人连声道谢。私下里,盲佬会向我透露他的秘诀,他说:"说话声音无力,往往预示身体有恙或刚痊愈。"有人询问:"我们这边上学不便,想把孩子送到镇上亲戚家,你说这样好不好?"盲佬闭目沉思片刻,睁开眼说:"非常好!这孩子不得了,到镇上学习定会出类拔萃,身体也强健,还会孝顺姑姑,姑姑定会喜欢他。"盲佬告诉我,一个人一旦下定决心去做某事,无论外界是否赞同,他终究会坚持到底。毕竟谁都知道镇上比乡下更优越。然而,这个人犹豫不决,既担心孩子离开自己不习惯,又怕亲戚家为难。无论他是否询问,最终都会送孩子去镇上,只是盲佬在他忐忑不安时给予了一剂强心针,让他能心安理得地做出决定。尽管失去了视力,他无法看到人们的表情,却必须用耳朵聆听,用心感受。通过人们的呼吸节奏、语气变化,甚至是动作带来的细微摩擦,他都能捕捉到内心的想法。我觉得他比常人更加通透,甚至比有眼睛的人更见机智。
当时的小村落仍属偏远之地,与外界交往稀少,几乎每家每户都自给自足。唯有每月初一、十五的集市日,人们才会带着几分积蓄购置些新鲜物件改变生活。布匹、针线、牲畜、农具、干鲜果品与零食构成了市集的热闹图景,既是日常用品的交换场,也是乡民们放松身心、年轻情侣邂逅的情侣节。不论年龄性别,大家都会换上体面衣装,提着篮子或布袋前往。盲佬作为善于观察的市井智者,也总在人潮最盛时现身,手持竹竿在人群中穿梭,或收些零钱,或换取生活必需品。有老人询问:“我儿子要去打工,需注意什么?”盲佬便以笃定语气回应:“往南方走罢,那地头好,能挣钱盖房娶亲。”村民们仿佛在这样的吉言中找到了生活的答案,对未来的艰辛也多了一份期待。盲佬看似随意赠与的铜钱,实则蕴含着特殊的仪式感。每位乡民都将它视作神秘力量的象征,从枕下摆设到房梁悬挂,乃至婴儿手腕缠绕的红绳,都寄托着对平安与福祉的渴望。
盲佬最擅长的技艺是骨相测算,常与竹竿作伴游走乡间。某日他坐在一户农家廊下为一位盛装女子测算,女子将右手递出,盲佬细致地摩挲着指节与掌纹,白眼球灵动转动。待女子将袖子卷起露出手臂,盲佬又饱含经验地捏着每处关节,语气中透着对人性的深刻理解。他说:“你不要太懒,否则丈夫会不悦。”女子点头称是,盲佬又道:“你丈夫肠胃虚弱,需多注意。”接着又叮嘱她勤快劳作,以求得婆婆的眷顾。这些看似玄妙的判断,实则是盲佬对农村生活经验的凝练,他精准捕捉到人们渴望被认可的心理。
在年幼的记忆里,盲佬的算命活动成为周末的娱乐。他的预言总能与自然规律相契合,言辞间尽是人们最关心的生存课题。虽知其手段多半依托于经验推测,但正是这些在他看来习以为常的“玄学”,为困顿中的人们点亮希望。十三岁那年,因学业受挫与父亲责骂,我带着沉重心境走过盲佬身边,他察觉异常,示意我休憩片刻。那日暮色渐沉,他仍赠予我一句慰藉:“阿文,不瞒你说,我不过是个糊口的市井庸人,但你安心,待你长大定会有所作为。”这一刻,我感受到了盲佬身上那份超越表象的温情,也明白了他为何深得乡民信赖。
十九岁那年,我仿佛被困在迷宫中找不到出口。关于未来的选择让我痛苦不堪——是继续做着导游的工作,还是转向那个看似安稳却充满未知的“单位”?对人生的掌控力逐渐丧失,周围缺乏能够指引我的智者,带着矛盾的情绪,我开始探寻神秘的力量。也许真有能预知未来的人存在?有人提起城郊火山旁的仙姑,说她能通过洗澡看清一个人的过去与未来,这听起来太过暧昧,让我失去了兴趣。另一个说法是,一百里外有位擅长捏骨的人,我起初觉得他是个盲人,但一问年龄,才四十多岁,更觉荒诞。我顿时觉得这些说法都缺乏说服力,索然无味。还有人提起市里的大庙中有位高僧,抽签极为灵验。但想起之前遭遇过的色和尚,我更无从下手。更有传言说韶关深山的神婆,喝一道符灰便能替人解决万事。然而,我并非求医问药,又何必去喝那种符灰?我并未去尝试。几十个人热切地推荐着他们见过或听过的神人,我总觉得他们的评价都是谎言。然而,两个姐姐同时提起的陈大师却引起了我的兴趣。“陈大师怎么能算得这么准?”我带着怀疑问大姐。“他能算出我身上有疤痕!”“他是否说过我感情上会受挫?”“对对对!他说了!竟然知道!”“他还说我家里有一个人一直对我很好?”“没错!”“这不就是我小时候跟着那个盲佬的套路嘛!”我不屑地撇了撇嘴。二姐坚持让我去试试:“算完后,你随意给他一个红包,几十块不嫌少,一万块也不嫌多,全凭你的心意。”听闻陈大师曾提醒一名官员小心牢狱之灾,结果那人第二年果然被捕判刑多年。我因此决定前往。内心怀着敬畏与好奇,我精心准备礼物,买了瓶红酒和一盒蜂王浆,包装好后跟着两个姐姐前往。陈大师的住所位于离我们家不远的齿轮厂宿舍楼,那栋楼十分破旧,没有电梯。在布满灰尘的楼梯间中,我们三人的脚步声回荡着,最终走到了浑身出汗的地步。在单位分到的房子里,住在顶层暗示着这个人的地位并不稳固。直觉告诉我,此处必定是一位混得不如意的底层职工。我开始怀疑起陈大师是否名副其实。一个既无地位又无真才实学的人,若想找回自尊却不肯付出努力,最常采用的手段便是假装大仙。具有一定头脑,善于言辞,好吃懒做的人,最有可能通过装神弄鬼来获取利益。我该如何验证自己的想法呢?正当我思索时,已经快走到八楼的尽头。外层的铁门关闭,里层的木门却敞开,屋里一台洗衣机正发出轰鸣转动声。旁边一堆脏衣服堆积如山,从厕所里接出的水管拖在地上,地上一片水渍。这大师的生活简直如同邋遢。大姐喊着“陈大师”,木门后传来一声“哎”,一位四十多岁的男人边往身上套衬衫边走出来,眼神里满是审视。他的目光落在我们手中拎着的礼品,眼神变得格外明亮,随即热情地打开铁门让我们进入。进门后,他张开双手将我们迎进房间:“别客气,来,坐!”陈大师打量着我们。我向他点头问候“陈大师”。我突发奇想,故意编造了一段故事给他:“大师,特别感谢你。”“怎么说?先喝水!”陈大师叫来老婆倒水。我注意到那女人脸上流露出厌恶之色。我接着说:“去年我来过……”“对,我知道,有印象!”这时我已经确认他其实姓“贾”。我想要立刻离开,但又希望让两个姐姐看到他的真面目,于是继续演下去。“去年我来过。”“我去年怎么对你说的?”语气自信得让人无法质疑。“去年您说如果我在单位好好干就能当上科长。”“现在是不是当上科长了?”他头一扬,露出仿佛真的能预知的神情。“对,我现在确实当上了科长。”“你想不想知道你后面会如何?”“当然想!”他认真地端详我的脸,煞有介事地说:“我再看看。”我顿时感到无聊。大师仍沉浸在兴奋中,右手做出切肉的姿态说:“这样,再努力一些,三年后你极有可能升到副处。”而我连公务员都还没当上,又怎会想到当科长或副处?两个姐姐都望向窗外,背影透露出失望与沮丧。我再也无法忍受,简单聊了几句便假装有事告辞。然而陈大师拉住我拜神,他面对墙上的神像点燃了三炷香,双手执香在我头顶绕了三圈说,“好,没问题,副处!”我终于忍不住对陈大师说:“大师,我给你讲个故事吧。你吃过红烧肉吗?”当我站在那里讲述盲佬的故事时,陈大师脸上泛起了汗水,愣愣地,想挤出一个笑容,想辩解什么,却始终没有说话。下楼后,我听到他在身后重重地关上了铁门。我原以为姐姐们会为我想得周到而表示赞赏,但感受到的却是一股沉重的尴尬。一路沉默无言,我的脚步几乎跟不上姐姐们飞快的节奏。大姐在某个路口停下,头也不抬地说:“散了吧。”姐姐们像逃离一般各自离去,回到家中。人类终究是脆弱的芦苇。看透了这种仪式化的骗局与安慰,我仿佛一个无法入戏的演员,内心嘲笑着大师的愚昧。这一天,我为了追求真实的自我,伤害了姐姐们心中那份依赖的幻想。如果没有盲佬早年的熏陶,如果没有我逞强地测试陈大师,姐姐们心底那抹虚幻的鼓舞或许还留存着。我无情地击碎了这种无害的信仰,像信仰一般的存在。我突然明白了,为什么那么多人在被大师骗过后依然选择沉默,或者继续信赖:承认大师的虚伪,便等于承认他们自身的脆弱与愚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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